【白宇×朱一龙】限定(一发完)(现实向)

※不上升真人

※建议通篇一次性读完

※我,尽力了。好多想说没说完的话,都在里面了。

正文:



他从清白中走来,回到烟尘中去。

没带走什么,也不能带走什么。


——


对面的人唱着哥哥,当下的他吃着水果。


朱一龙看着灯红酒绿的房间,连叹气的空隙都没留下。旁边的白宇却精力充沛到了极点,拉住他的手臂晃荡着要履行蹦迪承诺。


他是有努力去尝试一下了,可还是没能做到像白宇一样蹦地洒脱无虑。


大学里的老师好像曾经这样说过, 笑就要笑得让别人知道你的喜悦,哭就要哭到让别人看见你的悲伤。


可朱一龙却只将他埋在了剧本里。


空着的手在黑暗里悄悄攥紧,拉扯起衣角的一阵褶皱。水果在唇齿间散出清甜,咀嚼声通通被音响盖过,视线所及之处尽是闪烁不定的辉煌与念想。最后他还是将被镁光灯扎疼了的眼睛转向白宇。


而白宇也在看他。嘴边唱着他第一次听的歌。


目光交织在暗红艳丽的灯光下,显得尤为突兀。


说不清道不明,成年人的眼睛总是浑浊。


可白宇头一次发现了例外。


在他第一看见朱一龙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世界上这么多双眼睛,怎么只有他朱一龙的,透彻得…让人都不忍心再看下去。


生怕会弄脏了一样。


如果这样下去…大概就会看进心里。


所以他们两个都收放自如,恰到好处。


每隔两三句,总共三次。朱一龙在心里默默的计算了一下他望向旁边人的次数。觉得既无奈又好笑。可白宇唱起歌来跟演戏了没什么两样,就像沉进了一个他不曾踏足的水域。光线被折射得七荤八素,朱一龙没能在其中捕捉到些许来自他的视线。


明天又不知道会去哪了,可能很久都不能再见了。


白宇心里想着。唱得更大声了些,却又把话筒拉走,让声音藕断丝连地飘进他人耳中。


狂欢就狂欢,玩就玩到底吧。


可他今晚已经尽力在这扫兴思绪面前偷奸耍滑,却无法踏入欢愉一步。他的做派快要接近浮夸,但完全没有效果。


其实不是要分别了,以后肯定会见面啊。


他转念想到。又看向了唱着歌的朱一龙,总感觉他的目光就快要落在自己身上,却又飘忽不定。


摄像头在沙发一侧打着转,摇摇晃晃的光里,太细腻的东西捕捉不到。


——


第一次见面,感觉这个人实在随便了些。胡子可能有刮过,不好辨认,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挂带还搭在脖子上。


但还是很舒服的。至少不像朱一龙自己一样,每次看见生人就成了个闷闷的葫芦。


名字叫白宇,和他本人一样清爽干净。


接下来剧组里的日子,总是被他逗的既无奈又有趣。


“龙哥,来pk平衡车啊!”

“龙哥,唱首歌啊!”


印象里,不演戏的白宇,总是笑着的。


今天被他扯扯身上的黑袍子,明天被他调侃唠嗑几句,明明有话要怼回去的,却总是想让着他,说了两句,干脆就笑一下过去了。


也可能是说不出口吧。以白宇那样的性子,怕是没人说的过他。况且,每次在打架边缘试探的,也不知道是谁。


有时候话多了,就会像吃腻的菜一样寡淡了。


而且说多错多,是他们这里不可更改的谬论。


——


谁都知道这是一部什么样的作品。


拍好了会有人唾弃,拍烂了更有人唾骂。


长枪短炮不是朝着一对男女,而只有他们。


偏生他们都有一副乖张的性子。可以不看旁人的猜想,不听别人的呓语。


外放也好,藏匿也罢,总有些东西,是刻在灵魂里剥离不了的。


——


【拍戏的时候,的确是喜欢的吧。】


朱一龙已经不记得从哪里看见了这句话,此时他早就杀青了一年,坐在摇晃的灯光里,听到白宇的歌声经由电器的强调回荡在耳边。只想起他当时扪心自问,就感觉心中无端生出千万面镜子,映出无数个自己,缩在最犄角旮旯的那个,怯生生地点头了。


他记得白宇喜欢找他,撩闲也好,玩乐也好,总是会跑到他身边蹦跶两下。就好像是怕他没注意,一下子忘记了自己似的。可他没觉得烦,更是欣然接受了,反而还担心自己这尴尬机的本质,到底有没有打压白宇的积极性。


“哥啊,”吃早餐的时候,他嘴里还嚼着东西,吐出几个不清楚的字眼:“你说…这戏拍久了,是不是人都会变得跟角色很像了?”


嘴里明明是稀散的白粥,朱一龙却差点被呛到了:“咳,你、你说哪方面啊…”


问完了他才后悔,他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白宇却像是抓到了他的小辫子,停了筷子笑起来,压低声音道:“你说哪方面啊…啧啧…”


明明是故意逗他玩,怎么眼神里还是这么认真。


白宇盯着他茶色的瞳孔,看它在清晨的晖光里不安地动了动。谁告诉他,眼睛是心灵窗口的,这个人的眼睛显然很会骗人。


明知道不可能,明明他本人时常连句谎话都扯不出,但无论是谁,每每对上,就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被他喜欢了很久一样。


如果真的是窗户,那景色也是绝伦的。能够看进去,也是很幸运的。


白宇一向没什么文采的心灵竟然头一次窜出这么诡异的话语。赶紧收了收,嘴边又来一句没目的的调侃:


“欸,哥…你是不是看谁都这么深情啊…”


像是被提醒了,朱一龙蓦地向后靠了靠,移开了停滞在白宇眼里的目光,差点找不着该说什么:“没、没有啊…”


他又咬了咬后槽牙,白宇看着他的脸颊,心知肚明,每次他紧张的时候都会这么做。


“那只有我吗?”


盘子里的早餐已经空了,白宇手肘撑在有些油腻的桌子上,托着腮有点狡猾地笑起来。寻思着怎么说这句话才显得歧义没那么大,可惜无果,只好实事求是。


“你走开,”朱一龙小声道,牵起嘴角不太好意思地笑笑。干脆扭过头翻钱包去不再看他,,还叫了下店员:“麻烦买单。”


甩手掌柜白宇得了便宜,高兴得不行,站起身来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不逗你啦,走吧走吧,还要拍戏呢。”


朱一龙被他带起身子,跟着走了两步,在白宇身后蹙着眉理顺被他搅成一团乱麻的思绪。


可前面的人又突然转过来,差点跟他撞个满怀。脸上则挂了半分笑容看他:“要是龙哥是个女孩子,说不定我真的会很喜欢呢。”


朱一龙一愣,随即推开他来:“没个正经。”


这话真假难辨,亦或是只在朱一龙这里真假难辨。


放到白宇那里,当然是假的。不过假的是“女孩子”那部分。


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继续想着。只是觉得一旦接近了这个人,好像什么东西都可以慢慢地沉下来,在不甚言语中悄悄消逝。


他在这个浮华的大街上走了快小半辈子,身边吆喝叫卖见得多了,前方敞亮着却显得分外模糊。而朱一龙就从那片朦胧中走过来,站在离他不远又不近的地方,堪堪抬起手,朝他轻轻挥了挥。


他也不说话,清清冷冷,背着光芒站在原地。白宇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得一步步靠近。


不会的吧。


白宇也不知道他在否定什么。


喜欢的话,又不是情爱,有什么可纠结的。是吧?


他自问无愧,脚步却重了一些。


——


几台摄像机同时工作,收音的话筒吊在头顶,道具书翻开来也无字可读。


剧本也是虚构的。


好像一切都在告诉他们,这是假的。


他们所有引人浮想的互动都可以若有若无地出现,而所有互动的前提是他们在镜头里。


像是一个限定的时节,可以让人放纵一切。可这时节太过明目张胆,若是没有合适的借口,那么喜悦的笑脸就会变得憎恶,欢脱的言语也会成为刀剑。


白宇可以抓着他的手,问他怎么回事。


朱一龙也可以拽着他的领子,擦掉莫须有的血浆。


他们甚至可以将拥抱演的夸张,将靠近都表现得暧昧。


可是镜头一转,他们就成了各家消费的筹码,凡事都会掀起意想不到且控制不了的浪潮。


没人会挖出他们的心脏来看看里面是什么,人们只会肢解他们的一举一动,然后相信自己狭窄的眼睛与直觉。


——


那天白宇挽住朱一龙的手,没让他挣开来。


“怕什么,看到了就说在演戏呢,进入角色,懂不懂。”


朱一龙都没来得及去看他,就将目光移向了别的地方,没看见人,才对着他说到:“干什么呢,你这样子传出去还得了了。”


对面的人一听,笑容更甚:“什么干什么,”说着就握住了他的手,“都这么熟了牵一会还不行啊?走了,收工回酒店。”语罢,像拎着个包一样,拉上他就走了。


的确是很熟了,两个多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朱一龙甚至都觉得白宇快要腻烦了自己这个什么都需要他开个头的人。


可手里的温度暗暗作祟,挑起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不甘。他觉得朋友这两个字太浅白了,表达不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可没能再进一步了,因为连他都不知道,再进一步会是什么。


他觉得白宇像个游遍了世间的风尘旅人,正背着包问他要不要同路。他的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不知在胆怯什么。


他们两还有多长的路要走啊。如果在这里就并轨,那他的人生会失掉多少光彩。


彼时朱一龙望着四处霓虹一般的天光,低下了头。


——


白宇每次都喜欢去朱一龙的房间溜达。


朱一龙有个小包,里面总装着写吃的喝的,但基本上没能到达剧组各位朋友的手上,就被白宇坐在他床边看着电视吃完了。


“哇这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好吃啊?”


床边的人吧唧着嘴,没等他回答又问到:“你疹子好了吗?有没有按时吃药啊?”


朱一龙在哗啦哗啦的水声里辨析着他的话语,洗完了手关上了水龙头出来,给一句不瘟不火的答复:“嗯…你要的话包里还有,都拿去吧。”


“手拿过来看看。”


“不用了,已经好了。”朱一龙囫囵吞枣地应着,声音却不免低了下去。


白宇干脆站起来二话不说拉起他的手臂,袖管直接被撸上去,露出泛着红的皮肤。


“啧…你说你…”


正皱着眉抬头打算数落这人一番,却对上了他的眼睛。


玩完,这下天皇老子来可能都得判个缓刑。


酝酿了半秒,他还是把一腔乱七八糟的语句转化为实质行为。在房间里转悠了几圈,把一杯水递到了朱一龙面前:


“快吃药。”


对面的人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小心拿起杯子把药给咽了。然后抬眼看他,好像在问“满意了没”。


“哥,”半晌过后,白宇跟他面对面地坐在小茶几旁边,翘着二郎腿,突然懒懒地说:“我确实…”


“觉得你挺好的。”


语调忽然放的很平,没了白日里抑扬顿挫的气势,搞得刚刚有些温度的气氛骤降。


朱一龙握着杯子的手蓦地抓得紧了些,眼里轻松的意味被刻意盖上了一层疑惑。准备就绪了,便抬起头迎接白宇:“是吗…我觉得你也很好啊…”


他此刻没法正视自己心里稍微扬起的情绪,他不敢。


白宇仿佛用肉眼都能看见,那人周围生出了一层层屏障,就要把他包裹起来。


所以他伸出手去想要扯开,撕裂那些东西。


可这些东西在朱一龙心里,他碰不到。也就只好抓住了他的手。


朱一龙猛地往后挣了一下,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那副无形的面具在被不可抗力剥落,就连面部的神经都要失去掌控。


他又一次没能挣脱。


他还感到白宇的手越锁越紧,仿佛血管都快要寄生到他的动脉上,然后沿着他的骨骼组织侵蚀掉他的心脏。


这是第二次,白宇这样近的看他。第一次是朱一龙躺在那演沈巍的时候。


听腻了那些华丽辞藻形容的漂亮,他此刻真的觉得,有的东西靠言语文字,是无法描述的。


空间里只剩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静得能让人变得压抑。


“白宇你…”


他没能说完,就被白宇拉起来抱住了。


朱一龙觉得自己的躯壳开始产生裂痕,里面藏着千万的念头要争先恐后地出来。


“哥,”那人的尾音都带了沙哑:“我…”


“我回答你,”朱一龙难得争抢着,在他耳边低语:“我回答你那个问题…”


连气息都是颤抖地,扑在他的耳廓边。


“我…只有双,很普通的眼睛…”


白宇的下颌蹭着他起伏的喉结,听见了隐约的哽咽。


“只不过…看谁都一样…显得比较,像你说的那样而已…”


可下一秒,白宇的手就从他的腰上离开,覆上了他的蝴蝶骨。


明明什么都没说,却逼得他节节败退,挫骨扬灰。


没有人知道朱一龙说出这番话,卯足了多少勇气和悲怆。


——


被轻易抵在玻璃上,虽然很用力地去推他,可还是用手护住了他的后脑。白宇今天出奇的话少,像是被剥夺了语言功能。


他只是看着朱一龙的眼睛,耳朵里是湿哒哒的水声。不知被谁雕琢的轮廓,全然暴露在眼底。


面前的人低下了头,将长长的睫毛引入他的视线。


这场关系本就应该限定在剧本里的。非要被他朱一龙欲拒还迎地抽出来,害人害己。


“哥。”


白宇一把托起了他的下颚,逼着他看自己:“你明明可以把我推走,再把我打得爬都爬不出这个门。”


他又不会还手,朱一龙知道。


叹了一口气,就像平常说他幼稚时一样,可呼吸却打在了他的锁骨上。


——


他二十八岁,青春早已被肆意挥霍掉,所有长久的人通通走散在时光的转轮里。


他而立之年,荒唐早已被理智掩盖,所有不切实际的思想都封存在岁月的回望里。


可他们都不曾遇到过这样的人,像只有两块的拼图,轻而易举就能合拍,肉眼可见的契合。


多想就停在这个框定的特殊范围,让图像变得完整。


——

“白宇,”


好久都没听见他喊自己的全名了。


“白宇啊…”


感到他的碎发在自己的颈窝里埋得更深了些,却仿若隔着江河大地。


“算了吧。”


他明明同样伸手抱紧了自己,却说出这样的话。


——


朱一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把他的手扣到身后再吻上去时,白宇在心里问自己。


好看,帅气。

话少,安静。

却又淡漠,疏离,难以靠近。


他的心路似一程绵延山道,白宇和他走在上面。时而是朱一龙牵着白宇慢慢向前,时而又是白宇拉着朱一龙肆意奔跑。清风徐徐,带来雨后树木的气息,就像他的言语,总是择好了轻重缓急,去留无意,又不可磨灭地留下了印记。


走的越来越远,也越来越近。


甚至从嘴角到犬齿,都笼在自己的气息之中。他早已闭上了眼睛,像无数次镜头下故作沉醉的少年,但此刻却显得尤为逼真。那人背后蜷曲的手指在他掌心轻颤着掀起惊涛骇浪,他也没去管。


他早就习惯了朱一龙的若即若离,也为他变的得寸进尺。


气息在唇齿间发生纠葛,没人去道清是非。朱一龙觉得,它像遥远记忆中,高亢旋律里震颤的钢琴线,细腻却锋利,剜开他一层层皮肉,将不曾结痂的鲜活都翻上表面,把灰暗的骨质都镀上光彩。


让他鲜血淋漓,又重获新生。


雨好大啊,一滴一滴砸进他的脑海中,掀动现实的钟摆。


可是完全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叫醒装睡的他。


属于那个限定的时节,属于白宇特定的感觉,稍纵即逝,刻骨铭心。


白宇就快要把他拆吃入腹,但又愿意慢慢品尝。他食髓知味,不堪折磨,便更想得到那番佳肴。撕咬对这人来说太重,微尝对他自己而言又太浅,可时间不会给他忖度的机会,只好循序渐进地试探摸索。


腥甜的气味终是弥漫开来,白宇没能算清自己,还剩几分理智去考量那人的痛楚。


他仅有的那一点点,都用来结束这场绵软入骨的狂欢了。


——


白宇伸出手,想擦掉挂在那人嘴角的血迹。却被他一把抓住,再送入一道目光。


白宇抬眼去读,没见着三贞九烈,只看到五味杂陈。


“你…”


朱一龙彻底丧失了表达能力。


他觉得自己瞎了。且作为一个每日都走在悬崖边上的盲人,朱一龙不但没学会原地不动,反而逮谁是谁,任由直觉摆布。


他看着白宇,有一种平地摔之后的感觉。


“我?”


白宇干脆答得坦坦荡荡:


“我就是…挺,喜欢你的吧。”


他以为朱一龙至少会驳他一句,什么都好。却没听见任何言语,只见他把自己的手放回身侧,但还堪堪握住。


末了,也就低声回了一句:


“嗯。”


随即再不逃避什么,笑了起来,直直地望进白宇眼底。


又不是那些荒谬不耻的情爱,何必要去纠结。不过是趁着刚刚好的时候,做些他们都想做的罢了。


——


雨还在下,仿佛在催促这个夏日离开。白宇拥着背对着他的朱一龙,一只手搭在他胸前,另一只在一片黑暗里,描摹他第七节颈椎的形状。


把空调开到很低,再盖上同一床棉被。果真是最幸福的事。


朱一龙没听见他的言语,只感到颈间的摩挲,便转过身去看他。


“怎么…不说话了?”


白宇笑了笑,拾起平日里的腔调:“怎么,你还被夸得少了?我想想,网上是怎么形容你这张脸的……”


关了灯黑乎乎的房间里,他辨认了好一会,才发现朱一龙的目光躲闪着,耳根也在他掌心里升温。


面前的人瑟缩了一下,朝被子里面钻了一点。刚好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却还是忍不住抬眼去看他。


那人笑出了声,也把他抱的更紧了。


“哥,你说你都这种时候了,怎么还是这样啊…”


朱一龙没回答,只淡淡问道:“你说…我们到底是什么?”


语气里都差点没有了疑问的调子。


白宇顿了顿,指尖拢上他的碎发,喃喃道:


“管他呢,反正这是我们的时间。我挺喜欢你,你也挺喜欢我,不就好了。”


——


那时他们不红也没过气,卡在一片汪洋的中心,等着漩涡来临。


坐在那的朱一龙不知该怀念还是摒弃,对着五彩斑斓的空气眨了眨眼。


然后他记得,他睡着了。


——


而白宇却退开了些,感受到他的手从自己腰间慢慢滑落,像风中飘零的竹叶。


白宇看着,指背悄悄抚上他的山庭。睫毛承载了月光微小的重量,熠熠生辉;瞳孔被眼睑掩盖,却有不欺暗室的绮丽;唇角就像刚刚感受过的一样,虚妄又现实,拨动层层涟漪。


指尖一路勾画出他的轮廓,白宇只觉得看烂了这一副皮囊,可里面还有不一样的东西,萌发在骨节中,孕育在组织里,生长于器官间。


第一次和他握手的朱一龙,

认认真真和他对戏的朱一龙,

慢慢念着台词的朱一龙,

打游戏很莽的朱一龙,

被他逗得笑起来的朱一龙。


看久了,看久了。赞美和夸耀竟都通通褪去,徒留了一丝惋惜在心底。


——


“哥?”


朱一龙感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放到了自己嘴边,是白宇拿了块西瓜给他吃。


“想什么呢,你还唱吗,时间要到了。”


他张口接着,咀嚼了一会,笑着摇头:“那就走吧。”


“别啊——”


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声,然后拿出了一打冒着冷气的啤酒:“把酒喝完了再走!”


人们纷纷抄起了酒杯,一杯一杯放满。泡沫在空气里都要打起架来,一时间,酿过的麦香四溢,盖过了所有喧嚣,也在这快要燃尽的气氛里添油加醋。


众人红着脸闹腾,走到他们两个主角面前:“今天玩!就要玩个痛快!”


白宇从善如流,拿起酒杯满上,却抓住朱一龙的手:“你不是过敏吗?”


“没事,一点点而已。”


朱一龙收回了手,握住酒杯。


“两位大主角不要喝一次交杯酒吗?”


他们众星捧月,被簇拥着登上娱乐的顶峰。


就像无数次采访和节目里那样,他们当然会照做。


面对面地站起来,臂弯里传来彼此的温度,连手腕都快要扣在一起,可最终握着的还是冰冷的酒水。


苦与愁一同咽下,不知道是不是喝酒最好的方式。


人群爆发出尖叫和口哨声,快将小小的房间都掀翻。他们也笑,和大家一起,真真假假。


——


夜幕早已降临,他们行色匆匆,终于回到没有刺眼灯光的房间。


白宇坐在窗边,像他第一次看到朱一龙坐在房间里的样子。看着窗外丝丝不断的小雨,感到疲惫又无奈。他大概回想了很多,但是又没力气继续想下去了。他还有黎明的飞机,今晚就要离开。


朱一龙连鞋子都懒得换,席地倚着床沿坐下,明明很饱,却还是想拿出那个小包,掏出点什么吃吃看。他没去开电视,因为今晚的狂欢还在他脑子晃荡。


要走了。


心里都闪过这样的念头。


上一年的夏天,和这一年的夏天。都将过去了。


他们赚够了尖叫与喝彩,享受了夸赞和荣耀。


也看清了彼此,做足了所有的事。


现在终于到了,不得不要克制和分别的时候。


聚光灯的中心,如愿移向了他们;各处的头条,不约而同地锁定了他们;他们就是加起来有四条腿,也跑不过光纤里瞬息万变的浏览量。


他们要是向着对方的轨迹上多前进一寸,下场就是头破血流,两败俱伤。

——


突然门被谁敲响了,朱一龙皱了皱眉,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拖沓着步子,走到门边。


透过了门镜朝外看,是白宇。


覆上门把的手蓦地松开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开门的动作,可以让他踌躇这么久。


他只是,想,道别吧。


白宇早就告诉了他,凌晨有行程要走。


道别这个地点,道别这条街道,道别这个城市。


以及,道别这个他,道别过去两个夏天波澜壮阔的一切,道别独属于他们两个的,亦或是他们和所有追随他们的人心中的,最美好的时光。


书页终于被人翻动了。

故事读腻了,就要换场新的。主角配角一同翻篇,留在自己的章节泛黄。


门镜之后朱一龙,看着暖黄色灯光下的白宇。他狐疑地四处望了下,可能是想着朱一龙不是这么晚了还要出门乱走的人。便拿出了手机拨号。


口袋里的手机果不其然地振动了。


朱一龙撑着门板,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目光没从镜片前移开,滑了一下屏幕便放到耳边。动作慢得像在被凌迟。


“喂?”


他看见白宇的张了张嘴,耳边就传来了声音。


“怎么了?”


他故作镇定,从容不迫地回答。


“不在酒店呢?”


“对、对啊…我还没回去。有什么事你说。”


“也没什么大事,”白宇顺着往他门上一靠,消失在了朱一龙狭窄的视线里。


“就是要走了嘛,想过来跟你道个别。”


“几点的飞机啊,很早吗?”


他几乎是胆怯地,问出了这句话。


“对啊,凌晨四点的。”


“那你…你快回去休息一下吧。别等会来不及了。”

“还有,外面下了点雨,小是小,你别不打伞。”

“我就、就不送你了,回不来…”


后面的两句话,白宇压根没拿着手机,他隔着一扇门,听着里面的人闷闷的语调,讲得清清楚楚。


他叹了口气,又笑了笑。退回来。重新出现在朱一龙的视线里,站在门前,就那样朝里看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朱一龙觉得,他真的在和他对视。他想后退一步,却被定在原地。


他明明什么也不可能看见,可他就站在那里,眼睛里是朱一龙。


“唉…那好吧。”


镜片中的他,仿佛凝视着自己,点了点头:“算了,我先走了。”


白宇才走出两步,后面的门咔嗒一声,开了。


朱一龙拿着伞,站在门口。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送你,走吧。”


——


他们回来时,已经是凌晨。等他们站在楼下,就快要三点了。


朱一龙撑着伞,把自己和白宇笼罩在暗处,听见四周越来越大的雨声,雷也滚滚而来,闪电把天空划开一道口子,却照不亮他和白宇的面颊。


水沿着伞骨滴滴答答地落下,他快要听不见白宇的一字一句。


“走了,”


白宇看着他的双眼,凌晨时分,没有灯火愿意给他的瞳孔施舍一线亮色,也就变得普普通通,黯淡无光。


可无论如何,他还是站在那里。明明撑着伞,反倒像被雨淋了个透顶。


白宇抬手托起他的下颚,拇指却覆在了他的唇上。


向前倾了倾身子,一个吻隔着他独一无二的指纹,未曾经历真切感受,便落进了朱一龙隐秘的心底。


“好了,雨下太大了,真的要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说着便轻轻拍了两下那人的肩膀,听见他小声地呢喃了一句回应,就钻进了车子里。


朱一龙只觉得,白宇的前脚刚离开雨伞划定的区域,那天雷与积雨后脚便朝他叫嚣着泼撒下来。


就好像是头一次听见了下雨的声音,孤立无援,也无处可躲。


车已经开出去了一段。白宇坐在单面玻璃的车窗边,突然把车窗整一个摇了下来,雨点一下子劈头盖脸地砸进来,打了他一脸水。他却把半只右臂伸了出去,在凌晨的冷风里和雨幕对撞。


他在心里肖想一番——朱一龙能不能看见。


把眼镜从鼻梁上拿下来胡乱擦了擦上面的水,才想起朱一龙今天好像没带隐形眼镜。


的确,他现在什么也看不太清。可他还是站在那里,看着转向灯泛着红光在一层层水滴中晕开,晃进了路的尽头。


再就没有然后了。


那雷声太吵,闪电太亮,让朱一龙分不清它们是在赶着他向前,还是拖着他倒退。


他终于是走了,虽然不是永别。


——


那个夏天还在拖延,那个声音已经停止。※


他们像夜里飞舞的萤火虫,这些萤火虫既真实又是幻影。好像即刻消失,又重新出现。※


他们渺小,却依然高喊着,高喊着——

这些既寒冷又明亮的,才是我一生的事业。※


——

“龙哥啊,昨天半夜里那雨好大啊,打个雷都能把人震醒了,你知不知道啊?”


早餐的时候,他旁边的工作人员眯着眼睛喃喃道,看起来真的是一夜都没睡好。


“没有吧,”


他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嘴里嚼着东西,竟把平淡的饭食吃出一股了满足感:


“我睡得很好啊。”


面包在嘴里待得久了,被唾液浸出一点点涩味。


【拍戏的时候,的确是爱着的吧。】


这是原话。可朱一龙没敢去回想。


因为它太沉重,太沉重了。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看见窗外万丈的阳光,突然想起在剧组的某个午后,白宇拍了拍他的额头,把他从睡梦中叫醒,然后他看见他的手里,拿着两瓶沾了冰水的饮料,把一瓶靠在了他的脸颊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从朦胧里抽离出来。


然后,他听见白宇说:


“哥,醒醒啦,这么热你都能睡着,你是有多困啊?”


-FIN-


※“那个…停止”引自 顾城 《窗外的夏天》

※“这些…出现”

“这些…事业”

引自 周鱼 《萤火虫》



你如过往般迷人,我会珍视又怀念。


↑这句话是在为你读诗那个软件里看见的,不知道谁写的,侵删。

希望可以有人,从头看到尾,靴靴啦。

感谢读我文章的所有人,和校对来校对去的 @coyoki !

有什么意见和想法!!!都希望可以评论!!!

2018-08-10宇龙白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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